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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馅饼突然降临

作者:网站采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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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你家油条可真大!杨子付账时向老板揶揄道。他本来准备买五根的,老婆两根自己三根。可这家油条实在太小了,跟筷子似的,两根哪里吃得饱。操,就这也敢卖一块钱一根!贵贱不说

你家油条可真大!杨子付账时向老板揶揄道。他本来准备买五根的,老婆两根自己三根。可这家油条实在太小了,跟筷子似的,两根哪里吃得饱。 操,就这也敢卖一块钱一根!贵贱不说,这像油条吗?也忒黑了点吧!杨子忿忿地递给老板一张十元钞票,在心里说道。 老板没理他,边找零边拿眼翻了他一下。仿佛在说,吃就吃,不吃拉倒。 杨子赌气似地要了七根油条,两杯豆浆。塑料袋很薄,他又要了一个。他没在店里吃自己那份,想着赶紧给老婆送过去。本来他就没准备在外面买早点。昨晚跟老婆通电话,老婆说她想吃臊子面了,没想大早起来,水没烧开就没气了。 听老婆说今天化验结果能出来,最好是良性哈。杨子边开车边想着老婆的病情。老婆右侧乳房上长了个肿块,已经住院两天了。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,一路上车多人多,本想着能顺路捎上一个两个,哪知眼看到了医院,却一单生意都没拉上。没拉上就没拉上吧。还好,路那边有个空车位。杨子刚打开转向灯,不好!眼瞅着对面驶过来一辆车,一拐,停在了空位上。 真他妈背啊!杨子骂了句粗话,无奈地将车子驶进医院楼下的停车场。停车场收费,每小时三元。 有时候,人若是倒霉了,往往霉运就会一个接一个。杨子最近就是这样。先是九月份女儿开学,学校发来短信,说学费涨到了七千元,再加上暖气费书本费等其它乱七八糟的费用,老婆拢共给女儿卡上打了一万一。 涨涨涨,啥都涨……老婆私下向他抱怨说,都快供不起了! 你小声点!杨子怕女儿听见,赶紧向老婆嘘了一下,说,怕啥?挣钱不就给孩子花的嘛。女儿今年上大二了。他和女儿的关系最好。他怕孩子受委屈,让老婆多给女儿打点生活费。 怕啥,姑娘家家的,要富养,懂不懂?他跟老婆说。老婆听了不服气,白他一眼说,就你知道心疼女儿。 杨子和老婆是灯泡厂的下岗职工。老婆在一家超市打工,他跑出租车。他是单位的货车司机,只会这一门手艺。车子是用下岗安置费买的,挂靠在一家出租公司。买车时向老婆娘家借了一点,不过早就还完了。 杨子跑车没雇人,一个人跑两个班,每天跑到后半夜。辛苦固然辛苦,但能多挣不少。老婆女儿心疼他,让他雇个司机,他笑呵呵地对母女俩说不用,我一人能行。多挣点钱,给你妈买新房呀。他对女儿说。 按说两人每月的收入加起来有四五千,一家三口过日子应该没啥问题。比那几年可好多了。杨子是个比较容易满足的人,他时常跟老婆回忆起刚下岗时的 那段日子。 比上不足,比下有余吧。他乐呵呵地喝着小酒,对老婆说。 余个屁!物价恁贵的,根本攒不下钱…… 老婆是个刀子嘴,喜欢跟他拌嘴抬杠。 怕啥?喇叭一响,黄金万两!杨子嘴里喷着酒气、嬉皮笑脸地安慰老婆。 来来,老婆,你也喝一杯! 去去!老婆心疼他,见他没完,便咣地一把夺过酒瓶,口中喝道,明天你不出车了? 见老婆发威,杨子即刻软下来,小声在嘴里咕嚷了句怕啥,便乖乖地去盛了碗饭,吃将起来。他怕把老婆惹火了,跟他谈房子谈钱。他和老婆至今还住在单位的一栋旧楼房里。这辈子能住上一套自己的房子,就是死也值了。老婆这话时常刺激着杨子的神经,并令他羞愧不已。然而,对于双方都是下岗职工的两口子来说,这又谈何容易呀。贷款都没地方贷。慢慢攒吧。杨子安慰老婆。其实,他心里很清楚,自己的这个小家庭处在社会的最底层,故而,这些年他丝毫也不敢怠慢,每天起早贪黑的,无非是想多跑点、多挣几个钱。不然咋办,一家三口吃啥? 怕啥是杨子的口头禅。不过这话他越说越没底气。现如今,人生活在这世界上,是需要勇气的。钱是男人的胆嘛。他在心里总结道。常年的贫穷生活,让他对金钱有了深刻的认识,或者说有一种渴望。谁不渴望金钱呀。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,就目前自家这种状况,一无背景二没本钱的,要想挣大钱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 难不成这辈子就这样了?有时候,他也会不甘心。可是,不甘心又能咋?这世道不甘心的人多了去了。想着去偷去抢自己又没那个胆量,便只好突发奇想地巴望着也没准哪天天上就掉馅饼了呢。 令人遗憾的是,馅饼始终没有落在自己头上。就想,许是自己没那命吧。于是乎,渐渐地,随着时间的推移,怕啥两个字再从他嘴里说出来,就没以前那么硬气了。兴许,他是把这两个字当成了他的麻醉剂和挡箭牌。挡他,更挡他的心。 这当会儿,杨子提着一兜油条和豆浆坐电梯赶到病房,老婆已经起床了。老婆的病处在观察期,她不让杨子陪护。出租车少跑一天就是四百多,里外里损失那可就大了。 吃饭。杨子把早点在柜子上放好,招呼自家老婆。咋买这么多……老婆有点诧异,不是说好做臊子面吗? 没做成。杨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说没气了,液化气用完了。 说着话,杨子拿起一杯豆浆,把吸管插好,递给老婆。老婆哦了一声,让了让同病房的病友,两口子一块吃起早点来。 杨子吃得很快。油条小,两分钟不到,四根油条下肚。老婆只吃了两根,让他把剩下一根也吃了。 你慢点吃呢。老婆对杨子嗔道。缓缓,又说,医生说今天病理检查结果就能出来,要是良性的就不用做手术了。好事啊。杨子嘴里嚼着油条,含混不清地说道,一准是良性的,我摸着疙瘩又不大。 杨子这话说得有点愣头愣脑,老婆顿时羞红了脸,抬手朝他空打了一下,偷眼瞄向病友。 太好了。不做手术就能省下一大笔费用,缴纳自己和老婆的养老金基本就够用了。虽然病检结果还没出来,可老婆的话还是让杨子高兴起来。 咋能不高兴呢!杨子可不愿意把老婆的病情往坏处想。穷人家家的,一旦摊上这种事,倾家荡产不说, 搞不好连人都保不住。和自己一块下岗的大刘,去年患上癌症,化疗化得都没了人形了。结果花了十多万,没钱了,只好躺在家里等死。多可怜呀。 想到这儿,杨子把目光转向老婆,眼神里满是爱怜。两口子对视了一眼,老婆问他厂里破产的事咋样了。 下岗这许多年,灯泡厂终于被纳入到了破产行列。因牵扯到自身利益,杨子前两天特意去了趟厂里。 其他没啥,就是养老金这块,厂里说这几年拖欠的养老金由政府负担百分之六十,其余部分由个人缴纳……杨子边说边拿眼去看老婆,他怕说多了老婆操心。 交多少……果然,老婆皱起眉头。穷日子过怕了,老婆对钱比较敏感。补缴的话自家可是双份呀。 不知道……还没算出来吧。杨子突然心烦起来。算上老婆这次住院,最近遇上的烦心事可真不少,且都和经济有关,也就是和钱有关。妈的!屋漏偏逢连夜雨么。他把空杯子扔进垃圾筐,用手在嘴巴上一抹,皱着眉头对老婆说,好了不和你说了,我跑车去呀! 他向老婆交代说等化验结果出来了给他打电话。说完,急匆匆走出病房。 钱钱钱!住院要钱,孩子上学要钱,交养老金要钱……杨子蓦地气急败坏起来,狠狠摁下电梯按钮。有时候,对没钱的人来说,就好像专门为钱活着似的。杨子注视着电梯门上不断变化的数字,内心掠过一阵悲哀。 楼下停车场里只停了自己一辆出租车,绿绿的,格外显眼。杨子发现左边车头保险杠上有点小刮蹭,痕迹还挺明显的,看颜色应该是辆红色的肇事车。便停下脚步,看了下左右,见对不上号,只好悻悻地开车走了。怪谁呀?要怪就怪自己点背吧。挣钱去吧。杨子苦笑着摇摇头,交了三块钱停车费,驶出停车场。 还不错,出门就拉个活。是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,看样子快迟到了,赶着去上班,一路上不停地催他开快点。师傅,行政中心。能不能快点?杨子嘴上应承着,车子却没跑起来。正是上班的高峰期,马路上车辆一辆接一辆,根本就跑不起来。再加上市区红绿灯多,有的路口要等两三个灯时。完了完了,迟到了。男子急得坐不住,屁股扭来扭去,嘴里一个劲地催。帮个忙,师傅,开快点。 你看这路况,我尽量吧。杨子是个老司机了,嘴上答应着,心想还是安全第一,再说自己最近好像还挺倒霉的哈。小心点,没错。 中年男子半拉屁股坐在副驾座上,手里紧攥着公文包,好像在替杨子一起使劲似的。看别把包揉烂了。呵呵。杨子不觉好笑,心想急有个啥用,有本事别迟到呀。看男子模样像个公务员,就想现在风声那般紧的,不会是昨晚喝酒应酬去了吧? 再看中年男子,急得汗都下来了,不停地掀起衣角擦眼镜。 八点十分左右,出租车开到行政中心一号楼前。 男子扔下三十块钱拔脚就跑。 包,你的包!公文包落在了车上。找你零钱!杨子喊道。 中年男子顾不得找零,嗖地一声,抱着公文包飞快跑进办公楼。 顺着男子的背影,杨子看了一下挂在一号楼前的两块牌匾,会意地笑了笑。 无独有偶,在离行政中心不远的怡苑小区,杨子又拉了个上班迟到的。是个大大咧咧的年青人。到烟厂。小伙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,慢吞吞拉开车门。一股酒气直窜进来。你早上就喝酒?杨子故意问他。哪呀,昨晚喝大了。小伙脸上明显带着宿醉,上车就打起了瞌睡。 杨子瞅了小伙一眼,心里笑道,好么,一大早就遇上这两个活宝。他想起方才那个公务员模样的中年男子,不由心生羡慕,有铁饭碗可真好! 小伙看样子是卷烟厂的职工,杨子不时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。见小伙直打瞌睡,杨子把收音机的音量往小调了调。交通台正在播报一条新闻,说是某出租车公司的一位王姓师傅捡到十万元现金交还给失主的事。 傻逼么!小伙并没睡死,眯缝着眼睛咕哝了一句。 王姓师傅?杨子在脑子里搜索着自己公司姓王的司机,心道没听公司人说呀。不会是王有利吧?昨天还和这家伙一块在面馆吃扯面来着。 王有利这家伙我知道,是个存不住事的人,怎么 可能是他! 广播电台也真操蛋,也不公布下这位司机的名字。 十万元,好大一笔巨款呀。杨子想象着这么多钱摞在一起的样子,眼睛里直放光芒。收音机的音量并不大,但这条消息却在他心里激起波澜,跟颗小炸弹似的。 不好,红灯!杨子想得走了神,差点闯个红灯。急刹车把小伙吓了一跳。小伙睁开眼睛愣了一会,扭头瞅着杨子说道,大哥,拜托啦。你咋开的车,闯红灯呀。然后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,用手指着收音机慢吞吞地笑着说,不会吧?司机大哥。又不是你捡的,你紧张个毛呀! 小伙笑得很阳光,话也阳光。阳光照进杨子心里,把他拉回现实。 是呀,又不是我捡到的,我紧张个啥。杨子放下车窗,小伙身上的酒味烟味和着收音机的声音飘出窗外。 车辆继续行驶着。也许是这条新闻的作用,也许是对杨子不放心,只见小伙坐直了身体,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,然后指着收音机对杨子说道,傻x,大傻x!要是我,给他还个毛呀!不承认谁能知道,你说是不是师傅? 小伙说话的声音很大,有点激动的样子。杨子注意到这回他没说傻逼,说的是傻叉,还把对自己的称呼由大哥变成了师傅。 小伙这番话让杨子听得目瞪口呆。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。尽管他在心里有点认同小伙的说法。他下意识地点点头。 小伙让杨子把车窗关上。仲秋时节,小伙穿得有点单薄。有点冷。他说。 大傻逼!小伙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。他把剩下半瓶矿泉水喝完,把瓶子扔在地板上,又跟杨子说道,不过,这跟你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!该干吗干吗吧。你说是不是,大哥? 这回杨子没有回答,只专心开车。他似乎又闻到了小伙身上的烟味和酒味。 早上高峰期一过,生意明显清淡下来。街上行人倒不少,基本都是到菜市场买菜的和逛街的,打车的人很少。杨子转悠了大半个上午,只拉了两个零客。还是省点油吧。他看了下油表,又该加气了。除了电动车外,大部分出租车都是油气两用。油价这么贵的,不改气的话早就没人跑出租了! 加完气,杨子顺路把车开到君悦酒店。这里是他载客的一个点。各行有各行的规矩。有一次杨子溜达到火车站,没停几分钟就被那伙司机给轰走了。酒店门口这时已经停了几辆出租车,杨子排上队,跟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,便耐心等待起来。 咦,都十一点钟了,老婆咋还不打电话?早就查完房了呀。 杨子有点担心,正准备给老婆打电话,这时,手机响了。 是王有利打来的。王有利和他一个公司,两人关系还不错。 王有利问他现在在哪儿,他约他中午一块吃饭。王有利的口气听起来挺悠闲的,想必和自己一样没啥生意。 杨子回答说在君悦,他问他人在哪儿。 王有利特别能谝,肚子里搁不住事,是个大喇叭。杨子突然想起广播里那个拾金不昧的王姓司机,心想一会得问问他。 妈的,没生意么……果然,王有利拉开闲谝的架势,说他现在文理学院。他问杨子跑了多少,杨子说不行。拉女学生呀。杨子调侃他道。文理学院学生多,打车的也多。杨子原来点也在文理学院。不过时间一长,他发现好多女学生都不愿意坐他的车,他感到很纳闷。再看王有利,生意却好得不得了,甚至都有不少固定的熟客。现在的大学生啊,不好好学习,下了课就往外边跑,尤其女孩子,啧啧……一回,他向王有利请教,王有利边喝面汤,边打着哈哈跟他说。 小心弄出事。他半开玩笑地提醒王有利。 弄出啥事?哈哈,得是你嫉妒了……我比你面善哩,女学生都爱坐我的车……王有利哈哈笑着,跟他吹起了牛逼。他分析说女学生们不愿坐他车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面相有点凶,看起来超像坏人。胡扯鸡巴蛋,我像坏人吗?杨子不服气,跑到面馆卫生间里去照镜子。还真是的……有点像个劳改犯。 仿佛印证似的,两人正在电话里胡谝,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从酒店里袅袅婷婷走出来。杨子见状赶紧摇下车窗玻璃,哪知尚未等他搭话,女子朝他看了下,竟眉头一皱,小腰一扭,上了后面一辆出租车。操!杨子骂了句。 你骂谁?王有利在电话里问他怎么了。 没事。杨子不好意思说明情况。他问王有利那个捡钱的司机是不是他。 ……我哪有那命……好了,不和你说了,有客人。待会见…… 见王有利匆匆挂断电话,杨子有点心疑,心想,这家伙,神秘兮兮的。就在心里怀疑到底是不是他捡的。按说这家伙比自己还缺钱,就想象着倘若换成了自己,整整十万元巨款摆放在眼前,好大一堆夜草呀…… 就想,也许不是王有利,否则,他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。 又想,这年头,拾金不昧?扯淡吧。女儿都丢了两部手机了,也没见谁送回来。 杨子为自己的想象激动着,任思绪驰骋。他点燃一根香烟,大口地吞吸着,好让自己从那堆夜草里平复出来。 别看王有利这家伙平时爱胡谝,这方面可精明着呢,老江湖了。再说了,还都还了,还有啥要说的,省得说出来叫人笑话。从刚才王有利的话音里,杨子又疑心起来。 妈的,都是叫钱闹的。又不是我捡到的,我这不是瞎操心吗。杨子想起方才卷烟厂那小伙说的话,自嘲似地咧了咧嘴。 他狠狠将手中的烟头扔进一边的花丛中,拨通了老婆的手机。 咋回事么?结果出来没有,医生怎么说?杨子接连问道,口气不是很好。 老婆说医生啥也没说,又给开了点药。 杨子说你不会问问。 问了,医生说结果还没出来。 杨子静了下,没说话。不是说今天出结果的么。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。 挂吊瓶没有? 挂了,早上两瓶,下午一瓶。 你别忘了换液化气。老婆叮咛他下午把气换了。 好了我知道了。杨子隐隐有些担心。 中午坐车人多,是个小高峰。杨子一口气跑到下午三点钟,才闲下来。饿死了,吃饭去呀,早上吃的那几根油条早就消化完了。再说王有利都打了好几遍电话了。 这个时间段才是司机们的午饭时间。杨子驾车来到他和王有利常去的那家面馆,王有利还在等他。 靠,你咋才来?面汤都喝饱了!一见面,王有利就吆喝起来。这家伙还挺够意思的,看样子还没吃呢。你还没吃呀?杨子一脸歉意,说中午生意好,多拉了几个。 面我要过了,每人半斤。王有利招呼他坐下,嘴里却不饶他,就你缺钱?这般拼命的。王有利的嗓门很大。 没你潇洒嘛!王有利两个娃,老婆有病,按说比自己困难。唉,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吧。杨子暗自在心中叹道。没办法,天生的劳碌命嘛。见王有利把蒜都剥好了,便想着待会吃完自己把账结了。 接到通知没有?晚上九点半在公司开会。王有利端起面汤喝了一口,跟他说道。九点半左右生意清淡,公司一般都会选在这时候开会。实际上,由于行业特殊,一年也开不了几次。有啥一通知,比如每月缴份子钱,各人去公司办理就是了。 咋又开会,不是才开过吗? 上个月公司才刚开过关于出租车涨价的听证会。妈的,原以为涨价后能多挣点,可谁知一个月下来,除去各种费用,反倒不如以前了。也是啊,毕竟是个偏僻的三线城市,老百姓本来收入就低,又没多少外来人口……说到底,这世道还是穷人多嘛。 开个鸟,不去!杨子气哼哼地端起面前的面汤猛喝了一口。哎呀一声,面汤滚烫,烫得他直吸溜。他砰地一下扔下面汤碗,没好气地问王有利啥内容。滚烫的面汤溅洒在餐桌上。 你慢些……王有利小舅子在公司搞管理,消息比较灵通。他神秘兮兮地对杨子说道,两个内容,一是 号召大家……二来嘛,可能公司要涨份子钱…… 又涨价……杨子差点跳将起来。他最近变得和老婆一样对钱特别敏感。一个月的毛收入也就一万多,份子钱几乎占了一半!现在又要涨,还叫人活不?他呼哧呼哧地坐在那儿直喘粗气。有一瞬间,他觉得杀人的心都有了。 一只苍蝇不知何时掉进那面汤碗里,拼命地挣扎,拼命地挣扎。 你小点声。王有利提醒他,停停,又道,妈的,大家还不都一样了……好了好了,不说这了,吃饭!两大碗干拌面上桌。因是熟客,照例王有利醋多,杨子的辣椒多。 不是年初刚涨过吗……鲜红的油泼辣子刺激着杨子的胃粘膜,他嘴里咕哝着,肚子里一阵痉挛。 其实,公司这次也不想涨,可上级主管部门……你懂的。王有利把一根面条哧溜嘬进嘴里,含混不清地说道。 杨子没吭声。拿起一颗剥好的大蒜,恶狠狠地咬了一口,脑门上一下沁出汗来。他拿起一张餐巾纸,包裹住那只仍在垂死挣扎的苍蝇,用力一捏,在心里骂道,妈的,生就挨宰的命! 这当儿,公司调度给杨子打来电话,通知他晚上九点半到公司开会。杨子嘴上支吾着,没说去,也没说不去。 上午咋样?王有利见他脸色不好,没话找话。 不咋样。杨子一上午跑了不到二百块钱。 二人一时无话。吃毕,王有利问他,晚上开会你去呀不? 不一定。 喔,对了,你老婆咋样了,没事吧? 杨子心烦,不愿多说,说没事。 人跟人就是不能比。等杨子结完账,两人从面馆里出来,王有利就拉了个生意。怪了,那人就等在王有利的出租车前,仿佛约好了似的。还是个小长途。杨子有点发懵,僵直在那儿。两人很快说好价钱,王有利冲他眨眨眼,说声对不住了兄弟,晚上开会见。便呜地掉个头,扬长而去。 好半天,杨子才回过神。郁闷的同时,他感到无比沮丧。这叫什么事呀!他的脑海里一片僵滞,不知道此刻自己又该做些什么。他向四周看去,只见马路两边的店铺的大门敞开着,像极了一个个要吃人的嘴巴。他感到了饥饿,感到了愤懑,感到了悲哀。他想,他只不过是这路边的一棵树叶即将落尽、半死不活的树罢了。 对他来说,这种郁闷、悲伤的心情终究是暂时的。毕竟在社会的底层生活了这许多年,这点抗打击的能力还是有的。他盯着眼前的一棵秃树安慰自己,别看它的树叶即将落尽,可树汁不还在它的体内流淌着吗。怕个球呀,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! 涨价怕啥?又不是只给我一人涨,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呢。开会?不去!挣钱要紧。望着王有利扬长而去的方向,杨子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。他突然想起那十万块钱的事,心道,这事闹的,都忘了问这家伙了。 杨子在面馆门口等了一会儿,见没啥生意,就想不如趁着这会生意清淡,先回家去把液化气换了,明早也好给老婆做臊子面。老婆怕在外面吃饭花钱,只在医院吃一顿晚饭。杨子平时也只在外面吃一顿,晚饭一般他都回家去吃。有时晚上忙,就让老婆把饭送到车上,没生意时扒拉几口。外面吃饭太贵了,一碗面要八元钱,能省一个是一个吧。 回家途中,杨子在建行大厦拉了个生意。 到家才想起来,自己不知道液化气站的送气电话,就取出手机打给老婆,顺便问问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。咋回事嘛,说好今天出结果的,该不会真有啥问题吧?杨子不禁又担心起来。 老婆说没有。老婆的声音听起来蔫蔫的,游丝一般。杨子听了,心里一沉。 医生没说啥吧? 老婆没有回答。 树德……沉默了几秒种,老婆叫了一声他的名字。老婆的声音很轻,有点颤抖,杨子感觉到了恐惧。老婆在恐惧。恐惧在传染,手机拿在手里沉甸甸的。 杨子心里一揪,叫了声老婆。 老婆叫着他的名字说老公,我怕…… 杨子有点哽咽,说,老婆,怕啥?不怕! 他故作轻松地对老婆说怕啥,不就奶子里长了个小疙瘩嘛,多大个事么! 顿顿,又说,好了老婆,听话,别胡思乱想了。明天结果就出来了。 杨子心里酸酸的。他不愿多想,他心里更怕。 打完电话没等多久,气送过来。杨子把气瓶装好,试了下,然后锁门下楼。 挣钱最要紧。妈的!算上老婆住院,再加上养老金的事,这下又要涨份子钱,几天都没有好好挣钱了。难哪! 杨子在一家汗蒸馆拉了两个刚汗蒸出来的女人。女人红光满面,皮肤水嫩光滑。两人各背着一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大挎包,其中一位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。 师傅,罗马花园。一股好闻的女人气味窜到前排,杨子有点心醉神迷。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二人一眼,心道,不一样就是不一样,瞧人家这皮肤,多嫩!就想等老婆出院了,也让她去享受一把。 师傅,这是您的包吧?一个女人从后座上拿起一个小包递给杨子。女人的声音很好听,笑吟吟的。 包?杨子心里一动,顺手接过皮包,扔在旁边座位上。 罗马花园是个高档小区,清一色的二层小别墅。眼瞅着两个女人走进小区大门,杨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,心道,有钱真好!他打开车窗,让女人留下的浓郁味道飘出窗外。熏死人了! 杨子驾车离开小区。我怎么没发现车里有个包?他向旁边瞥了一眼,把车子停靠在路边。 这是一只旧款男式夹包,鼓囊囊的。谁落下的呢?他在脑子里搜寻着,伸手拿起皮包。不会是钱吧?杨子突然紧张起来,血液一下涌到脸上。他想起十万块钱那件事。他的手抖动着。 ……果然,里面装的是钱!整整齐齐两摞百元大钞,还是新崭崭的。仿佛遭到电击,杨子一下愣在那儿,两眼直放光。 怎么会呢?足有五分钟,也许是十分钟,他才回过神。不会吧?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活这么大,自己捡过的最大面额是五角……难道天上真的掉馅饼了?啪地一下,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。再看,不用数,两万!银行的小封条都在。他想起下午在建行门口拉的那位老兄,几乎可以断定是他落下的。他把皮包倒空,除了两沓人民币外,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,手机,证件,银行卡一概全无。怎么办? 天上突然掉下个馅饼,杨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他不停地抽着香烟,不停地抽,一根接一根。仿佛被砸晕了似的,他感觉脑袋里晕乎乎的。沉默中,他感到体内有某种东西正在涣散坍塌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异样的感觉,它潮湿、阴暗,甚至危险,却充满了诱惑和疯狂,就像林间有毒的蘑菇,在黑夜里潜滋暗长着。天,渐渐地黯淡下来。 杨子坐在车内,用手一遍一遍抚摸着那两叠钞票,不时地将它们凑到鼻孔间使劲吮吸几下。油墨的香味和着金钱的气息,正一点一点地,啃噬着他的内心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欲望渐渐占据上风,打倒了理智和不安。妈的,还是俗话说得好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!让良心和道德统统见鬼去吧。 金钱面前,杨子好像突然变了个人。他兴奋起来,甚至有点恍惚……最终,他决定把这两万块钱据为己有。就当吃了顿夜草,反正也没人知道。就是那人找上门来,死活不承认就是。拾金不昧?呵呵,他想起卷烟厂那个小伙说的话,心道我才不当傻逼呢。 别看杨子相貌不咋地,心却很细。他抽出两张验了回真假。万一假的呢。然后重新装进皮包,用报纸包好。开车回家。还是放在家里比较安全。他想。 车子开得很快。一路上几个人招手打车,他都没拉。哪有那心思呀。到家才发现问题,到底藏哪儿呀?衣柜里,床底下,阳台,放哪儿都觉着不安全。杨子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,终于想出个好办法。衣柜上有个旧显示器,他把后盖卸开,把两万块钱塞进去,装好。ok!杨子不准备跟老婆说这事。自己承受起来都有点困难,哪能再给她添事呢。 不行!万一老婆趁我不在家把显示器卖了那可咋办? 上回一个收破烂的给二十,杨子没让卖。摔了还听个响呢,起码三十。他跟老婆说。 杨子又把显示器拆开,把钱拿出来,重新装进皮包里。然后坐在那儿又想了一回。这会他挺冷静,把在建行拉那人的全部过程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。算了算了,还是放在车上吧。他想起来当时建行门口有好几处摄像头,自己还和那人谝了几句。心想万一那人要是报了警,警察认了真,再挨家查过来……就想暂时先放在车上,等风平浪静了再说。 这般折腾了一回,杨子就有些懊恼,看把人闹的,耽误挣钱不说,还担惊受怕的。但是要让自己把钱痛痛快快还给人家,他心里还是不愿意。不甘心嘛。 杨子这会又累又饿。见还有时间,他给自己下了碗挂面,刚端起碗,家里的座机就响了,是女儿打来的。我妈呢?女儿张嘴就问。 你妈……还没下班吧……老婆上班的这家超市倒班,杨子嘴上应付着。 从女儿上大学那天起,两口子就商量好了,家里的事尽量不给女儿说,报喜不报忧,省得孩子操心。 有事吗?杨子问道。 我报了个英语四级的补习班,让我妈给我打八百块钱学费。果然是要钱。这两年杨子摸着一个规律,凡是女儿主动打电话回来,不是要钱,就是在网上看好了某件衣服,让她妈买给她。 好好,等你妈回来我跟她说,明天打给你。 那好,拜拜。女儿说完,挂断电话。 这孩子,就知道要钱!连声老爸都没叫,没心没肺的。杨子放下电话,心情突然变得很坏。 杨子下楼把皮包藏进后备箱。他决定去公司参加会议。毕竟心虚着,两万块钱是个烫手的山芋。他想着到公司看看那人找上门了没有。他想好了说辞,开车出了小区。 路上车流量很大。杨子见前边有人招手,便踩了一脚油门。心想多拉一个是一个,还是自己挣钱来得实在。哪知刚打了一把方向,突然从后面窜过来一辆出租车,吱的一声,抢先停在路边。杨子没刹住,撞了上去。真他妈倒霉!杨子骂了句。 还好,损失不大,右前轮翼子板凹进去了一块。处理完事故,杨子匆匆赶到公司。 会已经开了一半了,那个拾金不昧的王姓师傅果然就是王有利,正人五人六地坐在那儿讲话呢。这家伙!尽管事先有点小预感,可等亲眼看到事实,确定下来,杨子还是感觉到了震动,不小的震动。真是人不可貌相啊!他把目光看向台前。 哈哈,平时恁能咋呼的一个人,这会竟磕巴地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!狗肉不上席么。杨子暗暗嘲笑道。 只见王有利坐在台上,身体扭来扭去,紧张得不行,一会一擦汗,一会一擦汗。 王有利结结巴巴讲述着他捡钱的过程。他说他当时并没想那么多。他说,钱是别人的,就应该还给别人。他说希望大家不要骂他……王有利讲完,下面说啥的都有,叽叽喳喳乱作一锅粥。 老王,好样的!有人喊。 大傻瓜么! 杨子多了个心眼,挤到王有利跟前,给了他一拳,说,你这家伙,可真能装逼!王有利不好意思地憨笑着,说没啥,没啥。 杨子这是火力侦察,故意露个面,看看公司这边有啥反应没有。毕竟做贼心虚。 公司经理见会场有点乱,很生气,用手指着那几个说怪话的厉声责骂道,谁说的?谁说的?我看你们才是……你们捡到十万块钱能像王师傅这样做吗?! 见大家安静下来,经理做了总结发言。他把王有利的家庭情况向大家做了介绍。他说王师傅生活很困难,两个孩子上学,老婆常年有病,上面还有两个老人……他说王师傅此举给公司给大家争了光,传播了正能量…… 经理语重心长,讲话水平很高。有句话对杨子触动很大。他说不管怎样,这个世界总还有个度吧。接下来,他代表公司奖励了王师傅五千元现金。当然,还有失主送的一面拾金不昧的锦旗。 会开得很快。份子钱又涨了一百元。最后在大家的一片漫骂声中会议结束。 出门王有利喊他,说大家起哄打他土豪,让杨子一块去吃宵夜。 杨子心里有事,拒绝了王有利。他把车开到滨河路一块树荫下,心道,是得好好想想了。

文章来源:《西安文理学院学报(社会科学版)》 网址: http://www.xawlxyxb.cn/qikandaodu/2020/1227/481.html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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